一时间，在场的人都面面相觑，叶枫说的这些，他们都闻所未闻，也不愿意相信。

    一位头发花白的专家看着对面的叶枫，沉吟道：“埃尔文阁下，抛开刚才皇帝陛下提出的疑问，我想问你一个问题。”

    “请讲。”

    “我听说埃尔文阁下接受皇帝陛下和皇后委托，开展这项研究，不过一月有余的时间，而你刚才提出的酵母菌发酵，以及杆形菌致酸的结论，要对比研究，起码要几个月的时间吧？”

    叶枫为难地看了一眼拿破仑三世，早知道这样说服不了大家，一定需要翔实的试验数据才行。

    他解释道：“更深入的试验，还在巴斯德教授的带领下进行着，但前期的试验，尤其是对好酒和变味酒的比较，明显发现其中的杆形菌数量增加了，而且对杆形菌的观测也发现，它们似乎产生一种分解活动，造成酸味的产生。”

    “科学容不得似乎这样的词汇，你这么说很不负责任。”头发花白的专家毫不客气地指责道。

    叶枫为难地看着拿破仑三世：“虽然还缺少进一步的试验，但我认为这个关于微生物的假说是正确的，而且，皇帝陛下为法国的酿酒业忧心忡忡，我提前将这个方法公布出来，也是为陛下解忧，也不是说马上就在酿酒业推行，这件事可以先宣布，等到结果确认后，再实施也不迟。”

    白发专家却认为叶枫科学精神不足，更严厉地指出，叶枫前段时间向科学院提交的关于感染和细菌关系的论文，充满了空想和臆测，如果有人取信这样的说法，那简直是灾难。

    对方揪着叶枫研究方法上的漏洞，大肆攻击，叶枫无法反驳，也不想反驳，只是不停地用目光看着脸色尴尬的拿破仑三世。

    “那如果我的理论是正确的呢？”叶枫反问道。

    “拯救法国酿酒业，造福法国人民，造福世界的重大发现，不过……”白发专家没有讳言细菌学说的伟大意义。

    叶枫截住他的话：“如此就好，这么重要的发现，当然需要去研究，我想，我会证明给大家看的，现在就不需要争论了吧？”

    “埃尔文阁下说得对，既然是科学研究，那就要勇于尝试啊！”欧仁妮皇后笑吟吟地说话了：“如果成功，这么重要的发现，皇帝陛下可以授予爵位，并由国库发放年金，大家一定要努力啊。”

    听皇后说可以授予爵位，几位专家的脸上都露出了激动的神情。

    像牛顿那样，被皇室封爵，成为贵族，将自己的名声从科学界扩展到社会，是这些人在追求真理之余，最大的梦想。

    叶枫礼貌地感谢了欧仁妮皇后的支持，却听到拿破仑三世犹豫道：“埃尔文阁下，你真的没有配方？或者说你们家族以前是否采用这种方法，酿造出不会变味的酒？”

    “永不变味，这是不可能的，就算钻石也会损毁。”叶枫道：“陛下可以问问这些专家，至于所谓的配方，我真的没有，这种方法，也是最近的研究成果，是不是有效，还需要试验证明。”

    拿破仑三世征求那些专家的意见，这些人众口一词支持进行更深入的试验，并希望自己也加入这个项目，他们都是冲着欧仁妮皇后封爵的许诺去的。

    至于是不是要在今天晚上宣布叶枫的方法，为了讨好皇帝，他们认为，可以宣布有了方法，稳定民心，但不必公布出来，可以等试验有了结果，再公布。

    拿破仑三世又征求酿酒商人的意见，其中就有科隆南堡，大部分人表示可以等最终结果，只有科隆南堡支持叶枫：“陛下放心，我们酒厂愿意做商人中的先锋，尝试采用叶氏灭菌法，如果有效的话，就请陛下在全国推广。”

    见科隆南堡如此爽快，拿破仑三世大喜，不过科隆南堡也不是慈善家，他还是提出了要求，就是在这段时间里，要给予他的酿酒厂，在外贸上的优先权。

    反正是卖给外国人，拿破仑三世当即答应，最后的这个结果，可以说是皆大欢喜。

    拿破仑三世大喜，邀请在场的人一同参加今天晚上，杜勒耶里宫广场

    诞游园晚会，这是皇帝陛下首次选择与民同乐。

    众人跟在皇帝夫妇身后走出宫殿，顿时被广场上的情景震撼了，耀眼的灯光，将广场照射得亮如白昼，那淡红色的光圈，像传说中的童话世界。

    “哦，天哪，太漂亮了。”欧仁妮皇后忍不住赞叹出声，回头向身后的叶枫道：“埃尔文阁下，这就是你所说的电灯吗？真的很美丽，而且比煤气灯亮很多啊！”

    “这还不是电灯，这是电烛。”叶枫仔细地给欧仁妮皇后，也给拿破仑三世以及周围的其他人解释电灯和电烛的区别。

    在叶枫的想象中，电灯就是白炽灯，或者更先进的产品，电烛还是一种过渡产品，是碳极弧光灯的改进型。

    这种电烛取消了碳极弧光灯复杂的钟表机关，让两根炭棒并排竖立，中间隔着石膏绝缘片，通电后可以发出淡红色的光，而且亮度很高。

    电烛和白炽灯的区别，在于亮度更高，制造容易，但持续照明时间不足，耗电量大。

    电烛使用的电源，是这次世博会上出现的最新产品，丹麦人赫尔特在前一年才发明的自激式直流发电机，并设计了一个振荡器，将直流电转换成稳定的交流电。

    采用交流电后，电烛上的两根炭棒烧损速度基本正常，之间的距离可以保持不变，一次可以点亮两个小时左右。

    “只有两个小时吗？那等会时间到了怎么办？”欧仁妮皇后看着被淡红色灯光笼罩着，像童话世界一样的广场，略带遗憾地问道。

    “皇后陛下放心，时间到了以后可以更换炭棒，而今天晚上，我们预备了两套完全一样的灯光系统，到时候只要提前切换电路就可以了，然后还可以更换炭棒，点燃更长的时间。”叶枫连忙解释道，电烛本身成本不高，制作也简单，在一个星期内，施耐德公司就生产了两百多套灯具。

    但电烛消耗的电量很恐怖，一台赫尔特式发电机根本不够，为了保证广场上一百多盏电烛同时点亮，叶枫还使用了两台霍姆兹式发电机，以及十二台皮克西式发电机，并集中了大批丹尼尔电池，防止出现意外。

    所以从实用性上来说，电烛始终很有限。

    拿破仑三世显然不觉得这有什么，他哈哈一笑：“皇后要是喜欢，明天就让埃尔文阁下将这些电烛都安装到杜勒耶里宫，可比那些煤油灯好多了。”

    拿破仑三世的豪气让叶枫很是感慨，没想到欧仁妮皇后接着道：“这么美丽的广场，怎么能让它消失呢？我看要让这里通宵都亮着美丽的灯光，至于宫里么，让埃尔文阁下再安装一批新的好了。”

    叶枫大汗不止，终于知道，为什么法国在拿破仑三世手中，经济发展迅速，却并没有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强国，还在十几年后，被德国人给打败的原因了。

    整个杜勒耶里宫前广场，早已被划定为特定的区域，被装点成为一个巨大的露天酒会，普通百姓只能在外围观看，而在最接近宫殿的地方，架起了一个高台，前面坐着的，都是一些显贵。

    皇帝夫妇携手走入场地，大家都站起来致礼，叶枫看到了列昂内尔也在人群中，他也看到了叶枫，丝毫没有因为打赌失败，要用高价购买上千只电烛感到懊恼，反而很有风度地向叶枫笑了笑。

    走在前面的欧仁妮皇后突然发出一声惊叹：“亲爱的玛蒂尔德，你今天晚上真的是太漂亮了。”

    玛蒂尔德公主今天竟然选择了叶枫设计的那件第凡内长裙，黑色的光滑裙面，流畅的线条，典雅大方，惊艳当场。

    只是今天举办的是露天晚会，不像平常的酒会有暖气，可怜的玛蒂尔德公主暴露在寒冷的夜风中，还勉强保持着风度，和皇帝夫妇行礼问好。

    叶枫油然产生一股仰慕之情，女性的耐寒能力，果然要强过男人，不过，随后他就见到更多袒露着胸脯的名媛贵淑。

    为了比拼风采，她们对这点低温丝毫不惧。

    但是今天，她们注定要失望了，玛蒂尔德公主身着第凡内长裙仅一亮相，就吸引了全场的目光，就来叶枫也没有想到，效果会这么好，之前不是都觉得这样的设计很另类么，怎么一穿出来，吸引力会这么大？